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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抱你回房间。”

  “哎呀不要，让人看见成什么体统。”沈轻程知道6知行在后面，生怕夫妻两人的对话被他听到，拉着6知远往前快步走。

  谁料6知远怕沈轻程不舒服，越拿了话来逗她开心转移注意力，无端端提起6谨言来。“听说6谨言的班主任给你打电话了？”

  6知行听到这里，不仅没走，反而往前跟了几步。

  沈轻程低低的笑声从前方传过来，“都怪你成天让谨言陪着那只猫！你知不知道，他所有作文都写那只猫！”

  “他写了一个关于猫的模版作文背了下来，天天拿来套。作文题目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便写最好的朋友是猫；作文题目是快乐的一天，他便写快乐的一天里和猫一起玩耍；作文题目是美好的风景，他就说猫在其中是美好的景色……”

  沈轻程说着说着越笑了起来，“哎呀都怪你，他找了这么个偷懒的法子，每篇作文都一模一样。终于老师受不了了，和我说不要让他再提那只猫了！”

  沈轻程说得开心笑得开心，估摸着6知行一定走远了，于是俯在6知远肩头带笑带嗔。

  6知远趁此机会把她抱起来，嘴里笑着叫委屈，“又怪我，什么事情你都怪我。明明是他躲懒，你也不舍得怪。”

  沈轻程在他面前总是自在的，此时越有意做出个蛮横样子，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那当然是怪你，就怪你。”

  “好好好，怪我，那是要好好赔罪的，我给你按按肩膀好不好？”6知远在她面前哪有什么原则，巴不得她这辈子所有问题都怪他。

  秋风带凉，迎面扑在身上。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6知行已经听不到了。相隔不远，却像两个世界一样。

  6知行突然之间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出国代孕。是不是正常结婚生子会更好一些。

  他以前只觉得家麻烦。虚与委蛇明枪暗箭，只是换个场景上班罢了，因此不如不要。他没那份闲心再去打一份工。

  但此时此刻他莫名觉得，如果有个家就好了。如果有个家，是不是也能有个人笑语嫣然，两个人聊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傻乐成那个样子。6谨言如果有个亲妈，是不是也能管管他的偷懒。

  疯疯癫癫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他迎着月色一路往回走。八月十五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月光把他一个人的影子在石子路上越拉越长。

  *

  6知行最后还是去参加了那场宴会。

  沈轻程把晚宴设在自家的花园里，秋月澄明，桂子飘香。澄黄的桂花细细密密开了满树，虽然小，但是多，竟然也压的绿叶片仿佛不堪重负一样弯着腰。

  风吹过来的时候，纷繁的花瓣纷纷飘落，宛如阵阵桂花雨，不知不觉落了满地金黄，无处不香。

  十二岁的6谨言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样子，在月色下演奏舒缓的钢琴曲。下面坐着很多他的朋友，他挺拔、舒展、优雅而又阳光。

  6知行站在远处望着自己这个儿子，有一些恍然，他几乎已经不太认得出来。只觉得这孩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像极了小时候的6知远。

  6知远呢？哦，6知远揽着沈轻程挨个给大家敬酒，感谢大家来参加谨言的升学宴。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他儿子呢。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宴会的最后，沈轻程竟然唱了一支歌。所有人都很惊讶，从没见过她这般重视过哪个场合。她伴着钢琴声轻轻唱一很老的粤语歌，并不十分专业，声音却柔软清透：

  “活着活着是永远寻求每个际遇要安心静候

  算了吧人成长总有一些起跌

  长路里有我在背后

  喜欢的不代表占有

  替彼方想多一想世情易接受

  如感迷途不要彷徨

  叹息收起望以后

  路上路上或挫折重重每每挫败也许不易受

  要记着事事如不可以不必强求

  难受处一定有”

  “送给我的儿子，6谨言。”一曲歌毕，她对着话筒轻轻地说。

  “很快你就要出国留学了，我很舍不得你。”

  “不管我是妈妈，是婶婶，是什么身份也好。孩子，我们都很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直在你身后。”

  沈轻程的眼中，已有晶莹泪光。

  一只小小的猫从桂花树林中探出脑袋来。小小的，瘦瘦的，像是刚生下来不久，两只眼睛还怯生生的。像小时候的6知远，艰难时的沈轻程，也像刚被6知远关起来时的6谨言。

  6知远的孩子把它轻轻抱出来，送到6谨言怀里。

  是的，这是洗米的孩子。洗米今年产了一窝小猫，沈轻程送了几只给朋友，剩下一只留给6谨言带去留学。

  “我可要每个月都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把它养好。”沈轻程笑。

  6知远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走了个便宜儿子，又走了一只猫，家里一下少了两个吸引沈轻程注意的小东西。

  6知行远远站着，凝望着这一切。最终他走上前，给站在钢琴边谢幕的儿子送上了一束花。

  *

  6谨言六岁的时候被6知远掳走，在叔叔婶婶家过了六年。

  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去英国留学，6知行悄悄在他的学校附近买了一处房产，平素出差或者休假的时候，总会过去小住，并带6谨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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