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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磨砺以须（第1页）

太阳涩涩的爬上岭顶，沿着山坡，腻糊糊的往下淌清丽的光线。虽是农闲季节，庄户人家，依旧早早起来，砍柴，割山草，搂树叶，以备冬日烧炕取暖之需。

今年有所不同漫山遍野多了许多生面孔，有一搭无一搭的干着活，早被兰家放出的眼线现了端倪，报与兰老爷。兰老爷略一思忖，吩咐管家去铁锁庵告知道静师太，另外再去趟荻子空，打探当家的意下如何。

安排停当，他来到中院，小丫头石榴正弯腰弓背扫院子，他吩咐她：“把郝婆唤来，我有事问她。”石榴见主子一脸严肃，不敢耽搁，小跑着去了后院。

他走进屋子，夫人的乳母孙氏正用鸡毛掸子掸家具上的尘土，这孙氏勤劳善良，说话做事知进退懂规矩，与夫人情同母女，随着夫人嫁过来十几年了，服侍他也是体贴入微，所以，他对这个下人不同于别的仆人。见她一把年纪了，做起事来手脚不怎么灵活，便对她说：“孙妈，这样的活吩咐小丫头子干就行了，不必亲自动手。”

孙氏停住手，见主子说话这么客气，一张菊花脸满满的惬意。

“夫人呢？”

夫人说昨儿个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不知吉凶，起床后就去了佛堂。

他二话没说来到佛堂，见夫人虔诚的跪在蒲团上，闭目合掌，念念有词。稍停，站起来，从香案上捧起签筒哗楞哗楞的摇。夫人拜佛虔诚是出了名的，她烧香时，火燎屁股也不带回头的。他耐心的等着夫人完成一系列的程序，终于摇掉了一支签。他弯腰替夫人捡起，一看是下签，便褪进袖口，岔开话题：“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梦而已，夫人不必挂怀。

“老爷，这次梦境特别清晰，跟真事儿是的，”

“哦，说来听听。”

“大概是五更天，依稀在一处云缠雾绕的峰顶，峰顶上有株硕大的杏树，结满金黄色的杏子，此时，我又渴又饿，急忙冲过去，猛地从树上窜出一条青龙，朝我怀里扑来，吓得我一激灵，就醒了。”

“呵呵，是好事，龙入怀里生贵子。夫人要开枝散叶了。”夫人赶忙捂住他的嘴：“菩萨面前不打诳语，别乱说。说真格的，听兰禄说，童府的如夫人是梨花的姐姐，照这样说来，梨花断不能作粗使丫头，挪到我跟前听用吧。”

“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儿，她是铁梨门的人。”

“铁梨门？老天！江湖上兴起的那个？来咱家作甚？打家劫舍？有本事去吴家试试。”兰老爷呵呵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铁梨门之所以能立足江湖，全凭另类疯狂，不按常规出牌。还记得老三人头落地时叼住我脚面的事吗？况且举家消失，当家的何等样人，能掉以轻心吗，现在咱们兰府无异于一座空城，当家的正站在城楼摇着羽毛扇观风景呢。当初我就想，一家人能从荻子空全身而退，其背后一定有股强大的势力做外援，现在看来，我被他耍了。”

“这么说，老三的后人在铁梨门，梨花是老三的女儿，怎么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

“铁梨门的易容术江湖一绝。”

“童家知晓此事吗？”

“童老太爷绰号活阎王，卧佛洞明着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实则是吴家的锦衣卫，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童老太爷的姬妾，死于非命者居多，其中不乏美人计者。显然，童家是在欲擒故纵，老三的在天之灵若看到这一幕，想帮也是鞭长莫及。”

夫人面露惊恐：“这下惨了，那女人肯定比前几位死的悲壮。老三反水固然可恨，罪在当诛，可怜了他的家人，寻仇觅宝的枉搭上性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铁梨门十年卧薪尝胆，一招破釜沉舟，显然拉开了决战的架势，吴家也是枕戈待旦。夫人近日不要出门，免生祸端。另外，对梨花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那么点儿的孩子，跟穷凶极恶还差一大截子，吴家应该不会痛下杀手。”

夫人有些不知所措，诺诺的答应着。这时，石榴引着郝婆进来，郝婆跪倒禀报：“回老爷，老爷吩咐的事自不敢怠慢，那丫头做事还算本分，闲时只顾弹琵琶，从未出过这个院子，就是兰福有些异样，有事无事的爱往磨房跑。再者有件事不知和梨花有没有关系，就是听她弹琵琶总犯困，睡觉很沉，有几次差点误了上工的时辰。”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郝婆走后，兰老爷想了想，对夫人说:“这丫头晚上没闲着。”

夫妻二人走出佛堂，刚巧孙氏走过来:“老爷夫人，童家如夫人来了，说是奉童老太爷之命前来回拜的，在前院候着呢。”

“来的好快，你去把梨花找来，”兰老爷快步来到前院，进屋。梨雪满面春风，迎上来：“兰老爷，梨雪唐突造访，实乃见妹心切，还望兰老爷海涵。”

“哪里，夫人贵足踏贱地实乃蓬荜生辉，是兰府的荣幸，近日家人禀报，铁锁庵附近不太平，时有歹人出没，夫人如此美貌，还是回避些好。”

“鸟栖高枝人择旺地，想必兰老爷的地盘是块风水宝地，说不定诸多人等在此掘地寻宝呢。这么一路走来一路看，兰老爷的门槛山还真是神仙福地呢，山虽不高却紫气氤氲，水虽不深却泉石净绿。如此钟灵毓秀，人神共想。”

“既如此，夫人定当逗留几日，一饱眼福。”

“梨雪哪得这份清闲，虽蒙恩宠，终归贱命一条，岂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夫人秀外慧中，且恪守妇道，只要童老太爷高兴，修成了正果，自会福寿绵延。”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妾室又将如何，活一天算一天吧。”

这时，孙氏领着梨花走进来，梨雪见到梨花，悲情的叫了声：“小妹，”两人扑在一起，抱头痛哭。

兰老爷示意孙氏留下，自己走出屋子。

梨雪附在梨花耳边低语：“卧佛洞，华清池。”

语毕二人分开，手拉手互诉离情。

兰老爷回到中院自己的书房坐下，思虑片刻，取出那支签，仔细查看签文：“四围荆棘怎安身，直上重楼可避秦，立命毋庸思进退，桑榆造化后来人。”兰老爷看罢心下明白：“此乃孙膑困庞涓之兆，谋事不吉，求财不利，凡是守旧待时。”他叹口气自语：“剜肉补疮，能不为时亦不为。”

管家兰禄风尘仆仆的跑进来：“老爷，道静师太正在守株待兔，荻子空当家的只说了一句‘由着他们去吧’，兰禄说完不解的问：“掌门的意思是。。。。。。？”

兰老爷呵呵两声：“应该是自生自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