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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主持的脸,才回复道:“是的之前来过几回。”
“来寺庙干什么?”长老盯着那和尚问道。
那和尚神色有点不自然,想了想说道:“有时是来讨饭,有时是来烧香。”
长老想起老先生的叮嘱,便找借口说道:“尊贵的主持,等几天我准备回去。这次回去得把家里的房子重新弄一下。我儿子长大了,明年准备说个亲家给他取个媳妇。如果方便,那点银子我想今天顺便带回去。”
主持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会不方便,马上让人结算好,一会儿派人送到驿站去。”
长老起身告辞,走到寺庙大殿前时见几个披着灰色大氅的人风尘仆仆的从庙门口进来。一看他们走路带风的样子,长老觉得这些都是练过功夫的人。长老留意到大氅下露出的长袍颜色:带头的长者穿着红色长袍,其余几个都是黑色长袍,从大氅下凸起的痕迹来看每个人都佩着刀剑。
长老决定自己亲自摸摸底,当这几人走到一丈开外时,长老拔刀的同时便大喝一声“看刀”,二话不说挥刀直扑红袍长者而去。那红袍客冷哼一声不慌不忙脚步朝一旁挪移了几寸,一侧身便躲过了这毫无征兆的一击,刀锋几乎贴着大氅滑落。长老见对方正如自己所料是个高手,刀锋一转便使出一招“横扫千军”直奔红袍客而去。前一招劈砍还留了不少余地,可这招用上了七成力道不可谓不快。红袍客依旧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左右挪移,很灵巧的躲过了凌厉的攻势。等招式变老,红袍客一把带鞘的剑突然从大氅里闪现,直奔长老面门而去。长老收住身形,匆忙向后躲闪。红袍客却并不跟进追击,而是在原地抱剑而立。
这时两方随行的人员才反应过来,都匆忙拔出刀剑做出相互防备的姿势。长老见对方无意打斗,便收刀回鞘环视了一圈慢悠悠的说道:“阁下真是好身手。不知道如何称呼?来此寺庙做什么?”
红袍客双手一抱拳回道:“鄙人复姓上官,我们来自蓉城,跑江湖做一点小本生意混口饭吃,今天路过此地进来烧柱香就走。”
长老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红袍客,说道:“不知道是哪家商行也有这样的高手。”
红袍客笑了笑说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呀,到处都有人打家劫舍,生意不好做呀。我们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从小就学几招王八拳防身。”
长老刚才被人一招就逼退了,不好意思继续细问,于是告辞出了庙门。
长老回到驿站向唐老先生复命。老先生仔细听过情况,闭上眼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夫猜得不错,这案子或许真跟通鼎寺庙有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得留意收集寺庙的相关信息;并且暗中派两个咱们土司府的人远远盯着寺庙。一会儿再派人把寺庙门口的几个乞丐带回来了解一下情况。”
长老十分吃惊地问道:“老先生说,血案和寺庙有联系?”
“你想想,这件案子之前矛头都是对着热岗寺两位主持的对吧?”见长老点头,唐老先生继续道:“这洞波寨大大小小的二十几座寺庙主持中影响力最大的就数这通鼎主持和热岗寺两位主持。热岗寺两位主持出事了,谁会收益?还不是这通鼎寺主持。经此一事,热岗寺很可能成为通鼎寺的第一座子寺,通鼎寺一旦得势,通鼎头人也会跟着继续扩大势力,那么不出几年,洞波寨内部一直以来的平衡就会被破坏掉,骚乱就会由此而起。你也知道,这些年雪域各处寺庙主持大都并不安于念经颂佛,很多都想依附于各种势力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服务管理范围,雪域各处为此争斗得十分厉害。洞波寨目前各处相安无事,主要还是因为历任土司大人都对寺庙管控比较得当。”
长老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如果通鼎寨这边出任何状况,自己作为执法长老没有及时分析汇报并做出有效的应对,那么失职之责可就不轻了,连忙躬身向老先生致谢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感谢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
唐老先生通过飞鸽传书与土司和衮戈尼玛交换了相关信息,并约定明天由老先生和执法长老将凶犯杨登仓刀吉押解回洞波寨,由衮戈尼玛组织力量暗中接应。
太阳下山的时候执法长老神色凝重地回到驿站,向唐老先生回复道:“先生,刚才我按照您的吩咐把几个乞丐找来好好询问了一下,杨登仓刀吉母子的确到寺庙来过几回,每次来寺庙都会耽搁半天左右,只是最近几天却不曾见过。听说,那几个刚才和我交过手的人也来过几次,而且每次来主持都会亲自将他们送出庙门。”
唐老先生摸摸胡须说道:“这跟之前那几人的说法有出入呀?看来我们得明天启程回去。”
“回去?回洞波寨吗?”长老问。
“是的,还得带上凶犯。走,咱们这就去看看凶犯,并通知头人明天咱们要回洞波寨。”唐老先生背着双手边说边朝驿站外走去。
走进地牢,唐老先生打发兵丁去请头人,自己和长老径直去见凶犯。只见刀吉一见到唐老先生就连忙靠近栅栏急切地询问什么时间可以问斩。
唐老先生站着端详了一会儿微笑着摇摇头。
刀吉难过地说道:“老子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知道你们在磨叽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真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迫不及待想死的人。”唐老先生坐在一旁椅子上拍拍袍脚灰尘继续说道:“是不是怕说漏了嘴?”
刀吉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我可没有什么秘密,能说的都告诉你了。”
唐老先生盯着刀吉的脸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死之后,你母亲断没有生机可寻。”
刀吉顿了顿回道:“怎么会呢?大人怎么这样说?”
“如果我猜得没错,此刻你母亲就在教唆你行凶并假借你之手除掉热岗寺庙两位主持的同伙手里。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一死,他们也没有理由让你母亲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见刀吉惊讶地张开嘴不说话,老先生继续道:“那伙人挟持你母亲要你露头,假装为了报二十年前的仇,实际上是另有所图。他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刀吉瘫坐在草垫上,低下头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肯说。
“你知道吗,那伙人不仅谋害了土登主持,也谋害了热岗寺的两个和尚。说出来或许你们母子还有一线生机。眼下,能救你们母子的就只有洞波寨了。”唐老先生说完静静地等待答复。
刀吉抬起头喃喃自语似的问道:“洞波寨?”
唐老先生点点头说道:“是的。明天就带你去洞波寨。”
此时头人已从楼梯上走下来,笑呵呵地向唐老先生和长老问好。看到刀吉耷拉着头神色很是奇怪,就问道:“老先生问出什么了没有?”见老先生摇头便恶狠狠地说道:“这贱人就他妈欠揍。我看不如早些拉出去斩了,也省得大家操心。”
唐老先生背着手侧身看了看头人,意味深长的问道:“刀吉不死,头人是不是有什么不省心的事情?”
头人愣了一下,变脸似的马上换张笑脸边摇手边解释道:“唐老先生真会说笑,我有什么不省心的嘛。还不是因为看到大人您为这么一件小事操心,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再说,这等下人的命不值钱,不值得操心。”
“人命关天的事情,居然在头人你这里就成了小事?那请问大人,在通鼎寨什么是大事?”唐老先生拉下脸说道。
“通鼎寨一个小地方哪有什么大事呀。通鼎寨上下所有大小事情唯土司大人马首是瞻。老夫我不会说话,还请先生明鉴。”说完抱拳鞠躬致礼。
唐老先生哈哈一笑,说道:“通鼎头人不必多礼,我今天来就是有一事相告,土司大人召我明天带上凶犯一同回去。”说完将一张便条递给头人。
“看来大人是准备自己过问这事情。先生您明天什么时间走?需要我派人护送么?”通鼎头人看过字条便问道。
“又不是什么大案,不需要派人护送,我和几个护卫回去就行。”唐老先生想了想回头对头人说道:“你确保今天晚上不出事情就行。明天早上天亮就出发,免得天黑时到不了洞波寨。”说完就背着手走出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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