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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霍然放声大叫,连君珂纳兰君让都没想到,震惊之下也来不及考虑这姑娘为什么先救人再害人,君珂窜前一步,一个手刀就对着柳咬咬劈了下去。
柳咬咬却比她想象中灵活,喊出声音后便唰地向旁边一跳,正好避过了君珂的手刀,她背靠墙壁急急回头,低喝道:“还不躲!?”
君珂一怔,身子已经被纳兰君让用力一拉,拉到了深垂的帘幕后。
纳兰君让拉得度过快,君珂猝不及防,砰一声重重撞在他胸膛,君珂撞得后背麻,这家伙的胸硬得石头似的,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这一回头却现纳兰君让神色怪异,注视她的眼神光泽幽深,像一泊静水流深的潭,满满倒映着她的身影。
君珂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只好悻悻回头。
她分了神,没注意自己还是被纳兰君让揽在胸前,更没注意纳兰君让微微垂下头,将自己的下巴蹭在她光滑柔顺的丝上,却又小心地不愿意被她察觉,只用下巴极轻极轻地,轻轻摩擦挑起的一两根丝。
丝柔软,飘在鼻端,他浅浅地嗅,无意识地用齿尖轻轻地咬。
这么细微的动作,背对着他的君珂也不可能察觉,何况她正在紧张地看着柳咬咬,心中盘算此时柳咬咬若反水,她该用什么办法闯出重围?
那边柳咬咬却神态自若扒着窗子,喊出第二声后,霍然一把抱住了那壮大妇人安妈妈,大叫:“妈妈我好怕!”,那安妈妈莫名其妙看着她,下意识丢下篮子拍她的背。
窗外风声一响,几个蒙面黑衣人已经来到窗前,正看见和仆妇“抱头惊惶”的柳咬咬,低喝道:“姑娘你看见什么了?人在哪里?”
“这里……”柳咬咬回头对地面血迹一指,那黑衣人眼神一紧,作势要跃进室内,君珂浑身绷直,握住了掌中剑。
“刚才你们走后,突然闯进来两个浑身滴血的男女,还拿着刀剑要杀我,哎哟吓死我啦,我就叫起来,那两人跺跺脚,又冲出去了。”柳咬咬一句话打消了黑衣人进室的打算,霍然回,疾声问,“往哪方向去了?”
柳咬咬对东南方向怯怯一指,领头人头一甩,立即有几个人往那方向扑过去,柳咬咬看也不看,抱住安妈妈又哭起来,“哎哟吓死我了……”
她总在抱着那高大仆妇,黑衣人们免不了多看一眼,注意到这妇人异常的高大,只是脸却被柳咬咬挡住看不清楚,领头人忽然起了狐疑,一把拨开柳咬咬,对那妇人道:“你抬起头来。”
那妇人惊惶地抬起头来,黑衣人手指掐住她下巴,指尖一撩,确定没有面具,再一看这妇人木瓜般的胸,河马般的大屁股,实在没可能是那个人,眼神才稍稍和缓,然而一缓之后,便是杀机一闪。
今日之事,这对妓主仆,实在参与得太多了!
他的手指微微一缩,正准备将这仆妇捏死,忽听柳咬咬欢快地道:“常公子你醒了啊,刚才可吓死我了,快把你的护卫叫来,这附近有贼!”
黑衣人一怔,常?姓常?庆国公的小公爷?这位最是好排场,一出行附近必有大量护卫,可不能打草惊蛇。
他二话不说,指尖松开,身子一窜已经越墙而去,其余人亦步亦趋,转眼走了个空空荡荡。
柳咬咬手据窗台,看着人往那方向去,微微出了口气,转头吩咐一头雾水的安妈妈道:“天热,没胃口,今天妈妈就不要去市集买菜了。你上次做的那个荷叶莲米点心我看很好,正好厨下还有点备料,今天就做那个吧。”
那仆妇应了一声,挎着篮子要走,柳咬咬又道:“妈妈篮子借我一用,我装个东西。”
仆妇赶紧放下篮子离开,柳咬咬将篮子提了,转身靠着窗台,叠着双腿,对帘子后微微笑。
君珂也在微微笑,眼神赞佩……果然风尘多奇女!这柳咬咬,既有急智,又有胆量,还有筹谋,不知胜过了多少燕京千金小姐。
既然柳咬咬好不容易冒险争取到空当,那就必须立即抓紧机会离开,君珂要从帘子后走出,身子一挣挣不动,这才觉某人将她揽得过紧,而且有点神思不属的模样,头蹭在她上,不知道在干嘛。
伤重昏了?
君珂艰难地转头看纳兰君让,纳兰君让瞿然一醒,急忙松手,君珂这一转头,正好看见他转开眼睛,两颊却浮出微红。
当真烧了?
君珂有点担心,踮脚伸出手背,想要试试他的温度,纳兰君让被她疑惑清亮的目光一盯,更加窘迫,飞快地一偏头,君珂的手背正好擦过了他的唇。
两人都呆了一呆,君珂飞快缩手,表情讪讪。纳兰君让脸上的红似乎有扩散的趋势,身躯却更加僵硬,他抬起手,似乎想去擦擦嘴唇,却最终僵直地落下,手臂打在腰侧竟然啪地一响。
君珂更尴尬,心想尊贵的太孙殿下大概是嫌她脏,也不好意思靠近他了,急忙走开几步。
纳兰君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紧紧攥在掌心。刚才那一刹,她的手背掠过他的唇,淡淡香气和细软触感一瞬间透肤而入,香到了心底也柔到了心底,像一团卷了春的碎花和柳絮的风掠过深潭,惊了那宁静水面涟漪隐隐,风过了,碎花柳絮却悠然飘落,搔在了寂静很久的心湖上。
他突然便想抓住那手。
他突然便想抓住那手,狠狠压住,在自己唇上停留更久。
他突然便想抓住那手,狠狠压住,在唇上久久停留,然后……
然后做什么,他脑子里也开始空白。
落入深潭的碎花,惊动沉波,若再次被风卷走,潭也寂寞。
纳兰君让的眼神寂寞下去,和过往十九年一模一样。
或许有些已不同。
诸般翻涌思绪不过一瞬间,君珂走了出去,他也迅跟了出去,两人都恢复了平静。君珂拉着柳咬咬的手,低声道:“今日承蒙姑娘相救,日后定有报答。”
“你们就打算这么走出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走得出去?”柳咬咬却不理会她的话,笑嘻嘻咬着白牙齿,红唇艳得人眼花,“真要这么简单,我就白费心思了。”
君珂看看她拎着的篮子,若有所悟,“你打算怎么办?”
“先出去一个。”柳咬咬伸出一根手指,“你们两个太显眼,一个一个比较安全。”
“她。”
“他。”
两声回答同时出,柳咬咬怔一怔,笑起来,“真是情深义重。”
君珂脸皮涨,恨恨道:“什么情深义重。他势力比我强,他脱险我才有救,我可是为了自己。”
纳兰君让却道:“你一个女人,不要在这种地方呆太久,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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