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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下了阁楼,下面正巧在抽签写诗。
还没等沈鸢她们说什么,白家的三娘子,也就是任静的三表姐便让她们也参与。
对对子,作诗这种事情,沈鸢向来不擅长。
只是拒绝了,反倒是驳了主家热情。
无奈之下,沈鸢只好坐下。
就当是玩儿了,女娘又不是要考状元。
写的怎么样,都当是乐子。
晏徽握着青瓷茶盏倚在朱漆栏杆旁,看着案几前执笔凝思的沈鸢。
她鬓边白玉簪在日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倒比满园盛装的闺秀更显清雅。
“该沈二娘子抽题了。”
白家三小姐白芷兰轻笑,指尖在檀木盒里轻轻一划。
拈出的竹签上赫然刻着‘残荷’二字。
四周顿时响起窸窣私语,荷花不难写,残荷却有些难。
毕竟要写出荷花的净雅,也要写出残荷的落寞。
沈鸢的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痕,远处传来促织的鸣叫,有些乱人心神。
女娘手肘微颤,半幅未成的诗句顿时糊作一团。
“我……”
不会写这三个字还未出声,远处走来的人已执起狼毫蘸了墨汁。
他望见沈鸢袖口沾着的墨迹,忽然想起方才经过荷塘时。
那支折断的枯茎犹自擎着半卷残叶,在月光下竟似青铜酒爵。
“断茎擎月饮秋霜。”
黑色在雪浪纸上蜿蜒,晏徽笔锋陡转,狼毫笔扫出遒劲飞白。
“枯蓬犹抱子房香。”
满座哗然中他抬眼看向沈鸢,见她眸中映着跳动的光芒,恍若星河坠入寒潭。
最后一笔勾勒时,不知是谁说了句:“晏大人这诗未免取巧……”
话音未落,晏徽已提笔写下:“莫道残妆失颜色,金风玉露作华裳。”
笔尖悬在裳字尾锋,一滴墨汁正落在沈鸢袖口墨痕之上,将瑕疵点作莲花。
满池枯荷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晏徽搁笔时听见沈鸢极轻地说了句多谢。
尾音散在荷香里,轻得像她发间掠过的流萤。
晏徽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瞧不见一丝情绪,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絮絮不必谢,哥哥替你解围。”
听到这句,沈鸢不由得轻轻吞咽下一口水。
他是真的好(hao四声)为人家的哥。
唯一的哥。
白家三娘子白芷兰率先回过神来,鼓掌赞道。
“晏大人果然好才情,这诗既有残荷之态,又含别样风骨,实乃佳作。”
“只是你这一代笔,沈二娘子却是输了,是要受罚的。”
其他闺秀们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人群中也有几声不和谐的低语。
“不过是帮衬沈二娘子罢了,若单独考校,怕也难显这般文采。”
声音虽小,却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沈鸢脸颊微微泛红:“无碍,我受罚。”
说着,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下。
白芷兰一惊,还没来得及制止。
那酒是用来作画的,倒是让沈鸢喝了个干干净净。
“静儿,快带沈二娘子去醒酒,这酒烈,喝醉了可是要头疼。”
任静赶忙上前,扶住双颊已泛起红晕的沈鸢,眼中满是担忧。
“阿鸢啊阿鸢,作画的酒你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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